暮色像打翻的墨水瓶，在天际洇出铅灰褶皱。写字楼玻璃幕墙泛着金属冷光，我蜷在出租车后座，看雨刷器在车窗划出焦躁的...
蓝色的勋章
五年级
2025-08-05 829字
王佳腾
游泳馆的暖风吹起我湿漉漉的头发时，我总爱盯着更衣室镜子里的自己。肚子上那圈软乎乎的肉还在，但腰侧已经能摸到紧实的线条了——这是蛙泳给我的勋章。 记得去年夏天刚开始课
游泳馆的暖风吹起我湿漉漉的头发时，我总爱盯着更衣室镜子里的自己。肚子上那圈软乎乎的肉还在，但腰侧已经能摸到紧实的线条了——这是蛙泳给我的勋章。
记得去年夏天刚开始课外蛙泳班，我站在跳板上像块犹豫的五花肉。跳板被我压得咯吱响，旁边穿粉色泳衣的小女孩捂着嘴笑，我脸腾地红了。扑通跳进水里时，激起的浪头差点把她掀翻。她妈妈扶着她笑：“这小伙子力气真大。”我假装没听见，埋头蹬腿，却感觉大腿内侧的肉在水里晃成两团棉花，游十米就要扶着池壁喘半分钟，胸口像揣着只乱撞的兔子。
教练张叔叔晒得黝黑，胳膊上有道月牙形的疤。他有双厉害的眼睛，总能看穿我的窘迫。“别用胳膊硬划，”他拿着浮棍敲我的腰，棍头碰到皮肤凉丝丝的，“用肚子发力！”我试着收紧小腹，立刻感觉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起，像被无形的手攥住，没游两米就泄了气。但张叔叔每天都在我泳帽里塞颗水果糖，橘子味的居多，糖纸在水里会浮起来。“今天比昨天多游一米，就奖励你。”于是我数着瓷砖游，从第五块到第十块，再到能数完整个泳池的二十八块，每块瓷砖边缘的蓝色花纹都被我看熟了。
有次碰到隔壁班的小胖，他拍着我的肩膀说：“咱们这体型，就该在水里待着，浮力大！”他游得比我快，蹬腿时水花溅得老高，像只威风的大青蛙。那天回家路上，我特意绕去菜市场，看卖青蛙的笼子里，那些绿皮小家伙怎么蹬腿。
最难忘那个暴雨天，游泳馆只有我一个学员。雨点砸在玻璃顶上噼啪响，像无数小鼓在敲。我突然想试试能不能游完一百米，平时这得歇三次呢。游到第七十个来回时，胳膊开始发酸，像挂着两袋灌满水的塑料袋。就想起张叔叔说的“青蛙蹬腿要像弹弓”，于是把腿弯得更厉害些，蹬出去时竟感觉身子往前窜了窜。换气呛水时，看见池底自己的影子在摇晃，胖乎乎的轮廓倒像只倔强的小鸭子。触壁的瞬间，我拍着水面大笑，溅起的水花把眼镜都打歪了，镜片上的水珠滑下来，像在掉金豆豆。
更衣室的挂钩上，我的泳帽旁边总躺着颗橘子糖。那些在水里流过的汗、呛过的水，还有张叔叔敲在我背上的浮棍声，都变成了让我更挺拔的力量。原来成长从来不用急着改变模样，就像蛙泳，慢慢蹬腿，总会游向更远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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