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,我和妈妈来到了湖州长颈鹿庄园。那里青山环绕,竹林苍翠欲滴。我们好像一下子进入了绿色的怀...
曾有长风吻朝雾
——「风止水穷处,雾散未逢时」 1 宋家三小姐宋清栀,生来带着不足之症。 她住在临水的小阁里,窗子永远半掩着,怕光,也怕风。 大夫说,她这病最忌潮湿,可江南哪有不潮的天
——「风止水穷处,雾散未逢时」
1
宋家三小姐宋清栀,生来带着不足之症。
她住在临水的小阁里,窗子永远半掩着,怕光,也怕风。
大夫说,她这病最忌潮湿,可江南哪有不潮的天?她终日裹着一件素纱衫子,倚在窗边软榻上,身形单薄得像春日清晨水面上将散未散的薄雾,仿佛旁人说话声气重些,都能惊扰了她,让她就此消散了去。
那年立春,苏州城里住进来一位姓沈的姑娘,说是京城的世家小姐,慕名来赏江南的烟雨景致,借住在了宋府别院。
宋清栀第一次见她,是在一场春雨后。
沈姑娘穿着杏子红的襦裙,踮脚摘下墙头的玉兰花。回头见廊下素衣袅袅的宋清栀,也不羞,眉眼一弯,拈起那朵花就朝她抛了过来:“接好了!”
宋清栀下意识伸手去接,可她动作慢了些,那朵沾着雨珠的粉红玉兰擦着她的指尖滑过,“啪嗒”一声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。她慌得退了一步,绣鞋不偏不倚,正踩在那娇嫩的花瓣上。
“可惜了。”那姑娘轻叹一声,不走寻常路,手一撑栏杆,翻身就跃了过来,稳稳落在宋清栀面前几步远。崭新的靴子边还沾着墙根下的新泥。她也不在意,大大方方地看着宋清栀,笑问:“我叫沈长宁,长长久久的长,安宁的宁。你叫什么?”
“宋…宋清栀……”宋清栀退后半步,沈长宁比她高,她要抬头才能看清沈长宁的样貌。
“宋清栀…”沈长宁嚼着这三个字,她突然抬手,指腹轻轻拂过宋清栀的耳畔,“喏,这儿落了片花瓣。”
指尖温热,宋清栀的耳根有些发烫。她怔怔地望着沈长宁转身离去的背影,那抹杏红在湿润的庭院里格外鲜亮,直到人消失在月洞门后,她才慢慢收回目光,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刚才被触碰过的耳垂,心底轻轻滑过一个念头:她……生得可真好看。
2
沈长宁成了宋清栀苍白世界里最鲜活的存在,她是宋清栀见过的,最不像闺秀的闺秀。
她会翻墙摘枇杷,会赤脚踩溪水捉小鱼,会撕了女则的书页折小船,还会偷尝宋老爷子的梅子酒,红裙下摆总是脏兮兮的。每每被府里的嬷嬷逮住数落了,她就熟练地躲进宋清栀那间小阁里,带着一身的草木香。
“可惜了这大好的烟雨江南,你却疾病缠身,都不曾去看看。”沈长宁蹙着眉将桌上那碗黑黢黢的药汁推到一边,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小包,小心翼翼地打开,露出颗琥珀色的松子糖,“这药闻着就苦,你怎么咽得下去?尝尝,我从京城带来的,可甜了。”
宋清栀小心地噙着糖,甜意丝丝缕缕,在舌尖化开,十几年她吃遍各种药方,可身子却迟迟没有好起来,一点儿都没有。
曾经苦药浸透了宋清栀,连她的骨头缝里都沁着苦味。但如今,松子糖是甜的,带来松子糖的沈长宁是甜的,她宋清栀也被酿甜了。
沈长宁常给她带些小玩意。那日细雨如丝,沈长宁神秘兮兮地带来一套素白信纸,她执笔,寥寥几笔,窗外烟雨朦胧的远山便跃然纸上。
“试试?把看到的、想到的都画进去。”
宋清栀画得很慢,很认真,沈长宁自然地靠过来,温热的气息拂过宋清栀的耳畔。宋清栀画下了窗子外那株含苞的玉兰,画下了沈长宁摘花时的杏红裙角。沈长宁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微颤的长睫,不禁笑了。
画好的信纸,她们会折成精巧的玉兰花样,收在一只旧檀木匣里,藏在宋清栀枕下。
3
几场雨后,天气非但没有暖和,反而更凉了。
沈长宁来时,宋清栀正倚在窗边看书,一阵穿堂风灌入,宋清栀喉头一痒,猛地侧过身咳嗽起来,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。她急忙掩起帕子,好一阵才缓过气。摊开帕子,那洁白的丝绢上,赫然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殷红。
沈长宁有些慌了,她的笑容僵在脸上,手忙脚乱地关上窗子,又急急地翻出氅衣给宋清栀披上。她无意间触到宋清栀放在膝头的手,那颗素来不知愁绪的心此刻竟莫名疼起来:“你的手……怎么这样凉。”
“自幼便是如此……”宋清栀低着头,将染血的帕子悄悄攥紧在手心,“大夫说是……气血不足……”
沈长宁却忽然伸出手,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宋清栀那双冰凉的手,掌心滚烫,她看着宋清栀苍白的脸,说:“京城里有种说法,手凉的人,心里都藏着事。清栀,你的心…是不是很冷?”
沉郁的黄昏,宋清栀透过窗子看那朵将雨的云,在断井颓垣上投下一片阴影,她怔怔地望着,低低地叹了一声:“阿宁,我就像那口废井……”
掌中的手渐渐有了温度,沈长宁不但没松开,反而握得更紧了些。她伸出另一只手,轻轻刮了下宋清栀的鼻尖,带着点嗔怪:“胡说!你明明是……是照进废井的月光!再深的井,有了光,也会亮起来的!”
窗外雨声淅沥,阁内药香氤氲。宋清栀伏在沈长宁温暖的怀抱中,耳边是自己急促如鼓的心跳声,一声声,敲打在湿漉漉的空气里。
4
变故发生在端午前夕。
苏州城的陌生面孔多了起来,带些北方口音打听“京城沈小姐”。宋清栀的心揪了起来,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她总觉得,沈长宁要离她而去了。
宋老爷子发现沈长宁总爱往女儿的小阁里跑,恰在此时,京城的噩耗也传到了苏州——沈家,获罪了。他当即下令紧闭门户。
宋清栀被锁在小阁里,只能透过窗缝瞥见那抹杏红色身影,绝望地看着沈长宁一次又一次拍打朱门,喊着什么,那声音隔着门窗,传到宋清栀耳中已模糊不清,却如针般扎在她心上。最后一次,沈长宁扔进来一个锦囊,里面装着些晒干的玉兰,和一张字条:
“清栀,见字如晤。风波恶,不可留。三日后酉时,后院玉兰树下等我。”
那天宋清栀起了高热,昏昏沉沉熬到傍晚,她强撑着滚烫的身体爬起来,推开门时,却看见父亲铁青的脸。
“清栀,死心吧。”宋老爷子冷声道,“早在两天前,沈府就被抄没了,那沈氏女已、经、死、了。”
宋清栀只觉得眼前一黑,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,手中紧攥的锦囊坠在地上。她踉跄着扶住门框,才勉强站稳,耳中嗡嗡作响,父亲后面的话都模糊了。她心口一阵剧痛,弯腰去捡锦囊,却剧烈地咳嗽起来,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丫鬟慌忙扶住她,瞥见她指缝间渗出的鲜红。
宋清栀不知道,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。
沈长宁当初千里迢迢来到苏州,哪里是为了赏什么江南烟雨?显赫一时的京城沈氏早已是昨日黄花,徒留一个空架子。沈老爷子走投无路,把沈长宁当作联姻的工具,以此复兴沈氏。沈长宁骨子里那股“流风飞絮”般的烈性岂肯就范?她孤注一掷,逃到了这远离京城的江南水乡。
沈家获罪如山倒,作为嫡女的沈长宁自然在劫难逃。她深知自己躲不过,更怕连累宋清栀和宋家。那三日期限,是她安排的与挚友最后的告别。只是沈长宁没想到,祸事来得这么快,还没等到第三天,京城的官差就将她缉拿带走,她甚至没能再靠近宋府一步,没能再看一眼那扇紧闭的窗,没能……和宋清栀道别。
5
宋清栀病得更重了。
她不再说话,整日里只是恹恹地倚在窗边那张旧榻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院子里的玉兰开了又谢。某日丫鬟惊呼,说她鬓边竟生了一根白发。
"才十八岁呢……"丫鬟偷偷剪掉那根白发,却见宋清栀笑了,那笑里没有半分喜色。
"给我……拿纸笔来。"
宋清栀提笔,手抖得厉害。她写了许多张,揉皱了,又铺开新的。写了些什么?无人知晓。
最后一张,她似乎用尽了力气,写下:
「阿宁,玉兰又开了,我替你看了。」
「松子糖…很甜。」
「若有来生…不做云雾…不做枯井…愿为长风畔…一轮月」
写完,她看了许久。
她学着曾经沈长宁的样子,将信纸叠成小船,放进后院小溪。
水波荡漾,小船打了个旋,沉了。
—全文完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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