屹立依旧——母亲小传

初二 2025-11-05 1646字陈冠宇

屹立依旧 ——母亲小传我们的确热爱生命，但非因为我们习于生命，而是习于爱。 ——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那年冬天的白来的太早，第一片雪花落在江西余干南墩村上空，1981年

屹立依旧

——母亲小传

我们的确热爱生命，但非因为我们习于生命，而是习于爱。

——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

那年冬天的白来的太早，第一片雪花落在江西余干南墩村上空，1981年农历11月末的那声啼哭与那一片融化的晶晶莹合。就这样，我的母亲怀着懵懂叩响了世界大门。

灰色童年路

算命先生信手一捻，油亮标致的八字胡故作惊叹，我那外婆便对我母亲克她性命一事划上惊叹号。天地一色，茫茫苍苍，一个棉被中的女婴在雪地上被冻得咿咿呀呀。不过母亲的姑婆又将母亲拾回交与母亲的奶奶抚养。好在我的太外婆疼爱母亲，将自己溢出的爱补上他人的空缺，为母亲的灰色童年路抹上一点点亮色。

但厄运专挑苦命人。1990年，在母亲九岁生日前夕，太外婆那只正为母亲编织毛鞋的手永远地垂下了。白色孝幔被风掀起，雪花为坟头久跪不去的母亲披上一件孝服。后来，母亲在东一家、西一屋的百饭香中屹立不倒于灰色童年路的终点。

渐亮成长路

1994年，别人还在学堂里“之乎者也”，13岁的母亲咽下所有渴望，与同村的表姐同行，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广东龙岗一家服装打工。由于年纪小，工厂给母亲发一半的工资，还得与成年人完成一样的任务。

为了另半一工资，母亲每天5点钟起床，按亮车间的第一盏灯。一揉惺松睡眼，母亲一点点运来山一般高的半成品服装，再启动机器，开始踩缝纫机，缝合、打线。当鸡叫第三声，其他厂员陆续来时，母亲早已完成了不少工作量。就这样，母亲每天提着鸡叫出门，踩着狗尾入睡，从开始的每天20件完成量，到后面的210件成装每日。苦练出的缝韧绝技，令他人叹为观止。就这样，母亲靠着自己那不服输的劲儿拿到了别人3倍工资。那会儿，母亲是如何熬过来的？无从得知，不过是在月光相伴的员宿舍中，一次次为被钢钉打的创口上药，一回回轻抚厚厚的老茧，再埋头咬牙切齿的坚持。

1997年，母亲开始上成人夜校，每天晚上10点从车间出来再立即奔向学校，赶上10点半开始的课程。凌晨1点，母亲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员工宿舍和衣睡去。那一会儿，母亲宁愿每天只睡三多小时也从不迟到。

2000年1月，母亲考出了幼师，有了一份稳定，收入更高的职业。也许是苦难打磨的耐性与韧性，面对一群吵闹的“疯小孩”，母亲总以无限的爱与包容去教育他们，因此母亲颇受领导赏识与学生的喜爱。

后来，母亲因工作需要调到了宁波宁海，同时又认识了一个帅气的男人——我父亲。不久，二人便结了婚。2005年，父亲提出做海鲜生意，母亲选择支持。就这样，二人来到了北仑。

2010年6月，姐姐出生了。虽说是产假，但母亲见店内人手不足，便一咬牙，生完姐姐的第二天就帮忙买起了货。可没过2年，我又出生了，母亲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。也许就是这时，母亲埋下了病根。母亲分身乏术，只好将辞职书呈于校长，在一片惋惜声中，做起了“海鲜老板娘”。

就这样，母亲前面绑着我，后面背着姐姐，一刻不歇地干起了“壮工的活”。母亲说，那时真苦真累，可是有我和姐姐在啊！看着我牙牙学语，姐姐蹒跚学步，感觉啥都不叫困难，这日子也越过越有盼头。

坚强抗病路

2022年，母亲喉咙处莫名凸出一块，伴有咳血。结果CT下来，顿时晴天霹雳——癌症。母亲擦干我与姐姐的泪水，似乎“无所谓”地笑笑，将苦水咽回肚子，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抗病之路。

2022年10月，恶性肿瘤增大0.1。2023年1月，癌细胞数减小，颈处有机质回升。2023年4月，癌细胞有向淋巴转换倾向。2023年5月，控制住了病情，癌细胞转移失败。2024年1月，癌细胞基本消失，但诱发甲状腺炎。2024年3月，炎症消失。

正当我们为母亲抗癌成功欢呼时，2025年，它却又杀了个回马枪——数量回增，有向肝部与淋巴处转移可能。厄运似乎还嫌不够。母亲一阵莫名的心绞痛，竟是右心室上瓣叶下垂，也就是心脏病。

母亲说，她绝不屈服。

每天三服苦到脚趾头都发痛的中药，母亲一饮而尽；服下满是副作用的洋药，母亲深夜一人咬牙捶打深入骨髓的刺痛。

病情终是有所控制了。

母亲从小到大，命远几乎从未着顾她，但她说，一个人，只要心还活着，就永运打不倒。而面对母亲，我也只会甩所谓少年脾气，一有不顺便把脸拉得老长，从不顾及母亲感受，而母亲却永远包容着我，义无反顾地爱着我。那怕我在她的怀里拳打脚踢，她也笑着说：“儿子，妈爱你。”

母亲受着一生风霜，却总要展开残败的羽翼为我遮蔽风雨；母亲忍着无尽伤痛，却总先擦去我的泪水说：“儿子，妈不痛。”

哦，母亲，等我长大，我还要听你讲往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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