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敬，那海军蓝

初二 2025-11-23 818字郑肃恩

那年的冬天来得早，冷得猝不及防。放学时太阳已沉到楼后，远处的天像蒙了层灰纱，连街边的路灯都只肯透出微弱的光。我揣着皱巴巴的试卷，脚步沉得像灌了铅。进单元门时，按电

那年的冬天来得早，冷得猝不及防。放学时太阳已沉到楼后，远处的天像蒙了层灰纱，连街边的路灯都只肯透出微弱的光。

我揣着皱巴巴的试卷，脚步沉得像灌了铅。进单元门时，按电梯的手指刚伸出去，又猛地缩回衣兜——寒风像细针，扎得指尖发麻。等了半分钟，电梯纹丝不动，这才瞥见墙上的告示：“因地铁施工，１７：００－１８：３０临时停电”。屋漏偏逢连夜雨，只能摸黑爬六楼了。

楼道里是化不开的黑，窗外的路灯光线挤进来，把台阶切成一段段模糊的影子。我攥着扶手慢慢挪，脚底下突然一空——右脚狠狠崴在台阶上，疼得我蜷在地上，咬着牙不敢出声。

就在这时，楼下晃来一道手电光，伴着急促的脚步声：“孩子，怎么了？摔着了？”光落在我脸上，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——前几天搬来的楼上邻居，总在电梯里碰见他。

他快步蹲下来，粗糙的手掌轻轻托住我的脚踝：“疼不疼？家里有人吗？没人的话先去我家，我给你敷点冰。”我刚想推辞，他已经转过身：“快上来，爷爷背得动。”他的背不算宽，却稳得像块礁石，我伏在上面，能闻到他衣角淡淡的皂角味。

到了他家门口，“光荣之家”的铜牌在光线下发亮。他把我放在沙发上，转身从冰箱里拿冰袋，我这才看见衣架上挂着件熨得平整的海军装，肩章和勋章泛着旧却亮的光。

冰袋贴上脚踝时，凉意刺得我一缩，他却笑了：“后生挺能扛啊，跟我们当年似的，磕了碰了都不吭一声。”我盯着那身军装：“爷爷，这是您的？”他点点头：“是啊，早年在海军服役，早退伍啦。”

“我外公也是海军退伍的！”话一出口，倒觉得亲近了几分，“他总说部队的日子是一辈子的宝贝。”老爷爷眼睛亮了：“可不是嘛！穿上军装，就知道自己肩上扛着啥。这军装是旧了，但那份劲儿，啥时候都不能丢。”

他讲起当年在舰上的日子：风浪里站哨，零下的天里洗甲板，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，皱纹里全是骄傲。我没笑，只觉得那身海军蓝像团火，把冬夜的冷都烧化了。

等脚踝不那么疼了，他又背我下楼。他的背有些驼，却挺得笔直，像他挂在衣架上的军装——哪怕褪了色，风骨还在。

到家时，电梯“叮”地亮了灯。我趴在窗边往下看，老爷爷的身影融进路灯里，像颗暖的星。这冬天本是冷的，可那抹海军蓝，偏把寒夜焐成了暖的。

偷时间的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