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盏打翻的栀子茶

一年级 2025-12-06 750字陈雨辰

蝉鸣裹着湿热的暑气漫进四楼的教室时，我正踮脚攥着粉笔，在黑板上写朗诵比赛的串词，讲台上的白瓷杯敞着口，栀子花浮在茶面上，花瓣浸得发透——这杯子是班长的宝贝，杯沿还

蝉鸣裹着湿热的暑气漫进四楼的教室时，我正踮脚攥着粉笔，在黑板上写朗诵比赛的串词，讲台上的白瓷杯敞着口，栀子花浮在茶面上，花瓣浸得发透——这杯子是班长的宝贝，

杯沿还留着圈浅褐色的细裂纹。

“让一下！”后排同学挤过讲台，书包带扫过我的手时。“哐当”一声，白瓷杯砸在地上，栀子茶混着碎瓷片溅开，在地板上洇开。班长从后排冲过来，指尖颤着碰了碰瓷片，没说话，只是眼圈倏地红了，像被茶渍染透的栀子花瓣。

“不是我碰的！”话冲出口时，我的舌头像粘了胶水。明明是我没稳住胳膊，可“认错”两个字像沉在茶底的花瓣，怎么也浮不上来。我攥着粉笔僵在讲台前，看着班长蹲下捡碎片，阳光裹着粉尘落在她发顶，像撒了把细盐，晃得我眼睛发涩。

那天朗诵比赛，我站在台上念串词，余光总落在台下的班长身上。她捧着新的塑料杯，指尖摩挲着杯壁，没看我。我喉咙里像卡半片栀子花瓣，“看野的风“念成了”看野的缝”，台下传来细碎的笑声，我攥着话筒的手沁出了汗——那“缝”像我没说出口的道歉，把心扯出了道细口子。

散场后，我在走廊上我到她，她正蹲在地上，用纸巾擦沾在扫帚上的茶渍。“对不起，”我递过干净的抹布，声音发涩得像揉皱的纸。“是我碰的，我不敢认。”她顿了顿，把抹布接过去指尖蹭过我的手背，温温的：“其实我看见是你碰的，”她把碎瓷片拢进纸巾里，“但你肯说出来，比杯子值钱，”

周末我攒了零花钱，买了白瓷杯，杯身画着簇开得正好的栀子花。班长收到时，把旧杯子的麻片包在绢布里，和新杯子一起放在桌角。“碎的是过去的杯子，新的是现在的我们嘛。”

后来我在实验室做实验，打翻了盛着试剂的试管，第一反应不是辩解，而是蹲下来清理跟老师说“我来收拾”。试剂的凉意在指尖散开时，我忽然懂了：犯错从不是“污渍”，是把“我没错”的硬壳敲碎的机会——就像那盏打翻的栀子茶，泼出去的是茶，留下来的，是捧着真心道歉的勇气。

再后来路过花店，看见栀子花开得盛，我总想起那杯茶：原来最好的“没错”，从来不是藏起错处，而是把错酿成往后的妥帖与真诚。

齐心协力跳大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