寺游

初三 2025-09-12 1080字梅珏昊

连日的雨，今日正午才歇，云散日现，空气重回燥热。那太阳隐匿了几天，再次露面，却已熠熠灼人，即便是上了山路，也未见清凉几分。很快地，看到了古寺的朱门。阴处早停满了车

连日的雨，今日正午才歇，云散日现，空气重回燥热。那太阳隐匿了几天，再次露面，却已熠熠灼人，即便是上了山路，也未见清凉几分。很快地，看到了古寺的朱门。阴处早停满了车，无奈，只好在院场中央。那位子正对大门，日光逼人。我擦了把头上的汗，怨天热弄怂人。

下车，我望见寺门边铺了一层破布段，上边靠着门柱坐了一个人。起初，我只是觉得那人兴许是在乘凉；想想不对，寺里还要舒坦，怎么非要闲坐在门口？离寺门十来步才看到，那是一位衣衫破残的老妇，一手垂在膝上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只铁碗。她的头发毫无光泽，乱蓬蓬的，我想到厨房使用的钢丝球。她见了我们，支起身子，眼睛迸光，颤抖着手伸出了那薄铁皮碗儿；她操着一口模糊不清的乡音，几乎让我以为是神志不明出现的呓语了。

父亲走过那老妪身边时，那萍踪浪迹的人立刻把碗向上举，拇指却还是扣在碗内，好似粘在那儿——那样子很是滑稽。父亲走过一步，向侧后瞥了一眼，径直跨过门槛，便不加以理会。母亲也不管老妇喃喃的恳求，仿若没看见一般，顾自与前面的父亲谈着天。我跟在他们身后，正欲把脚抬起，她忽然转向我了。我刹时慌乱了，不再多视她那双浑黄的眼睛。我险些被门槛绊到，又踉跄跑着赶上了前面信步向前的父亲和母亲，好像刚刚犯下了一个难以弥补的过错。

我的心中充杂着复杂的情感。说不清是憎恶、羞愧还是自责。我在心头宽慰自己：你又没做错什么，那老妇的铁碗里没几钱，想是没有几人会可怜她的。况且，她又很有可能是那些靠人们同情生活的骗子——你看她手脚健全，应能劳动；而且脖子上极突兀地挂了一个牌，上面印了支付码。若是真穷人，又难道会有手机吗？她肯定不穷苦哪！

虽说如此，我的内心还是残存着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
寺墙统一被漆成明黄，攀了几杆细竹。沿着院墙过桥，到了宝殿前的功德潭前。潭池被一周石栏合抱，一派庄重清雅。向潭中俯观，不难望到水面上下游动着各色的鲤鱼。由于池水是墨绿色的，游得较浅的鱼，是浮移在无数晶亮细线织成的绿缎下的梭子；徘徊在潭深处的，则像披了件称身的蓑衣。靠近岸边的地方，聚集着数尾青龟，最大的胜过一掌，小的则略逊一拳。闲来无事。父亲忽然提议道：“刚才寺门口有鱼食卖，不如买两包喂喂吧。”

于是我们便返回寺门去。木台上并码了堆叠的鱼饲料，都是用塑料包装的，上面贴满了印字的贴纸。耳边，忽然传来模糊的吟诵声，低沉中混杂着高渺，朦朦胧胧。父亲问起卖鱼食的女人，女人耸耸肩。

“今天恰好逢上观音诞，寺里的人都在殿里做佛事。”

我正在细看贴在鱼食上的字，忽然听到这一句，不免微微惊诧。如此奇怪，人们不去帮助街上随处可见的有难之人，却要劳师动众，供奉不知是否存在的神佛，让死去的人渡劫渡难。这难道不奇怪吗？这样说来，那老妇与寺佛争同情心，到也情有可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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