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煤油灯

小学 2025-12-12 2806字 朱家俊
“瞎灯摸火”这个词,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人来说,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。天不亮或是黑透了,屋里屋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只能摸索着找火柴,“咔嚓”一声点亮煤油灯—

“瞎灯摸火”这个词,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人来说,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。天不亮或是黑透了,屋里屋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只能摸索着找火柴,“咔嚓”一声点亮煤油灯——这玩意儿,可是那会儿庄稼人家离不了的过日子家伙事儿。

家境稍强些的能用上带玻璃罩的灯,多数人家还是靠自己动手做煤油灯。找个装过西药的小玻璃瓶,或是用完的墨水瓶,倒进大半瓶煤油;再寻块铁瓶盖或薄铁片,用钉子在中间钻个小圆孔,嵌进一节铁皮卷的小筒;最后用纸、碎布或是棉花搓成细捻,穿过小筒,上端露一小截当灯芯,下端留长些泡在煤油里,把盖子拧紧,一盏能发光的油灯就成了。等煤油顺着细捻慢慢渗上来,火柴一点,灯芯就跳出扁长的火苗,还带着股淡淡的煤油味。有的人家怕灯倒了洒出油,就用泥巴把灯的四周和底部裹起来,增大底面积,这样放着就稳当了。

我们家的油灯,是用装药丸的小玻璃瓶做的,灯芯是四根棉线搓在一起的,放在一个破搪瓷缸里。搪瓷缸太深,底下就垫了些干泥土垫高,好在缸有把手,端来端去挺方便。那时候煤油金贵得很,家里平时就点这一盏灯:晚上做饭端去厨房,洗完脚要休息了,再端回正屋,最后总被我霸占着看书写字。妈妈早起做饭,得再把灯端去厨房,我们姐弟几个早起穿衣,就只能摸黑瞎忙活。弟弟好几回把褂子穿反了,袜子正反不分更是常有的事,每次都逗得全家人笑半天。为了不耽误学习,我整天跟在妈妈屁股后面软磨硬泡,她总算松口让我自己做一盏专属的小油灯。我特意挑了个小巧的墨水瓶——想着瓶小能省点油——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;找了颗铁钉,在塑料瓶盖上慢慢钻了个小孔;又剪了一小片铁皮,卷成细细的圆柱体当灯筒,把几根细线搓成细绳当灯芯,穿过灯筒,一盏属于我的小油灯就成了。倒上煤油点亮的那一刻,小屋子一下子就亮堂了不少。

这盏灯成了我黑夜里最贴心的伴儿,日子就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慢慢流淌,岁月也跟着跳动的火苗悄悄溜走了……那个年代,啥生活用品都紧缺,煤油也不例外,得凭油票去供销社买,每人每月就三两。这点煤油,对起早贪黑忙活的庄稼人来说,哪儿够啊!为了省油,农户们都养成了早吃晚饭早睡觉的习惯,非得等天完全黑透,实在没法子了,才舍得把油灯点亮。那灯火忽明忽暗,像豆子似的闪闪烁烁,连灯下的人影都模模糊糊、晃来晃去,除非万不得已,绝不会把灯芯调高增亮。每月发的油票,没学生的人家还能凑合着过,有学生的家庭,那是肯定不够用的。就算妈妈精打细算,家里每月一斤左右的煤油还是捉襟见肘。那会儿姐姐已经出嫁了,知道家里的难处,总会把她们家省下来的油票补贴给我们,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。妈妈没办法,只好硬着头皮去村支书家,好说歹说讨几张油票。实在接济不上的时候,就只能点柴油——柴油凭票每公斤一块钱,黑市上买得花两块。柴油点灯可不省心:灯芯太细,亮度不够,油吸不上来还容易灭;灯芯粗了,又特别耗油,还一个劲冒黑烟,鼻孔里全是黑灰,眼睛也被熏得通红。后来哥哥结婚,嫂子的陪嫁里有两盏带玻璃罩的台灯,可把我羡慕坏了。我整天“哥哥长、嫂子短”地缠着,死皮赖脸地从嫂子那儿要来了一盏。这台灯可真稀罕,有玻璃罩能防风,又亮又省油,中间还有个小齿轮,能随意调火焰大小。我隔三差五就把灯罩取下来,用毛巾或碎布擦去上面的油烟,擦干净后,房间又亮堂了不少,弟弟妹妹也总围着这盏灯转,稀罕得不行。

记得有一次,我不小心把玻璃灯罩打碎了,一时半会儿配不上,晚上只能凑合用。写作业的时候,为了看得清楚些,脑袋不知不觉就往前凑。突然,头发碰到了火苗,“噼啪”几声脆响,焦糊味一下子就飘了过来。我吓得赶紧把头闪开,伸手一摸被烧过的头发,总能捏起一小撮黑色的粉末。有时候不光是头发,眉毛也会被燎得发黄,一根根卷起来。紧接着,屋里就会响起全家人的笑声,跟着昏黄的灯光飘出窗外,散在寂静的夜里。

家里人都觉得煤油味难闻,我却觉得它有股特别的香味。每次掀开玻璃灯罩点灯时,我总喜欢凑上去闻一闻:先闻到火柴燃烧后的硫磺味,接着就是煤油燃烧的气息,两种味道混在一起,那股独特的香味,真是没法用话形容,却深深记在了心里。好多晚上,我在灯下写作业,妈妈就坐在旁边缝补衣服、纳鞋底。她纳的鞋底,针脚又密又匀,看着就结实。一边纳鞋底,她一边念叨:“慢工出巧匠,快了没有样。你们写字也一样,别着急,要一笔一划地写,才能写工整。”

我写完作业,就缠着她讲故事。妈妈不识字,讲的故事说不上具体的时间、地点,也没有啥跌宕起伏的情节,开头没悬念,结尾也不完整,还总有些重复的片段。但我依稀记得,她讲过《天仙配》《白蛇传》《孟姜女哭长城》……就算讲得不生动,我们姐弟几个也听得入了迷。妈妈的故事讲完了,我又拉着她出谜语:“白胖娃娃泥里藏,腰身细细心眼多”“红色映红漫天,黄色星光璀璨,全国人民敬爱,帝国主义打颤”“远看一座小洋楼,近看一个大馒头,人在水里走,水在上面流”“奇巧真奇巧,坐着反比站着高”。偶尔,爸爸也会给我们讲“头悬梁、锥刺股”“孔融让梨”的故事,教我们做人做事的道理。

在那个没啥文化娱乐的年代,父母用这些朴实的话语和励志的故事,填满了我的童年,给了我好多快乐,也让我懂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。弟弟妹妹年纪小,不懂故事里的深意,妈妈就给他们唱“猫打柴,狗放炮,兔子洗手捏窝窝”,在我听来,那是世上最好听的歌谣。那会儿还有一种汽灯,也叫汽油灯,装的是煤油,算是当时最亮的灯了。用的时候得往底座的油壶里打气,让煤油从灯嘴喷出来;汽灯没有灯芯,灯头是套在灯嘴上的蓖麻纤维或石棉纱罩,上部还有个像草帽檐似的遮光罩。纱罩经过特殊溶液泡过,一遇高温就会发出耀眼的白光,能把周围十几米的地方照得通亮。开大会、唱大戏、演杂技的时候,场上总会高高挂着几盏汽灯,那光亮在黑夜里特别显眼,老远就能看见。

马灯也是那会儿家家户户必备的。半夜下雨,要收院子里晒的红薯干、衣服、鞋子;打谷场上装粮盖垛、抗洪抢险,或是走夜路串门……都离不开它。全封闭的玻璃罩,顶端有一段二十厘米左右的铁丝,既能提又能挂,风吹不熄,雨淋不灭。不管是风里来还是雨里去,马灯都靠谱耐用,深受庄稼人的喜欢。我参加工作的第三年,村里总算用上了照明电。十几户人家一时兴起,各自凑钱买电线、找树棍毛竹当电线杆,从两公里外的一家面粉厂把电引到了家里。可到了月底交电费时,大家都傻了眼——每度电要三块二,说是距离太远,电量损耗大。没用到三个月,电线断了,电线杆也被风刮倒了,村里又恢复了“萤火虫似的灯光”,煤油灯再次成了夜晚的主角。后来经过几次电网改造,用电才算正常了。

电灯这东西,标志着现代文明,给生活、工作带来了天大的变化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时代也在不断变迁,现在的灯五花八门,吊灯、壁灯、路灯应有尽有,一到晚上,灯火璀璨,五光十色,亮得晃眼。可在我心里,总时不时想起小时候家里那盏小小的煤油灯。它曾在我眼前发光、燃烧,是暖乎乎的,甚至像是有感情的:当我发呆的时候,它静静地照着我,让我想起好多旧时光里的事儿;当我轻轻呼吸的时候,它会跟着空气的流动跳跃闪烁;冬天的长夜里,它有时还会结出一朵小小的灯花,给我一份意外的惊喜。那盏小小的煤油灯,早就把旧时光里的温暖和念想,那盏小小的煤油灯,早已把旧时光里的温暖与眷恋,深深烙进了我的生命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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