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一个痴迷钓鱼的老爸。无论是春风拂面、繁花似锦的春天,骄阳似火、蝉鸣阵阵的夏天,金风送爽、稻谷飘香的秋天,还...
振——我的人生热词
“哗啦”一声,青色坚竹应声两断,凛冽的刀光映出青竹的振动。我第一次听懂它的声音,是在初三的运动会上。 那年回村过年,下了小雪,奶奶却执意要上山砍竹,又让我跟去。我只
“哗啦”一声,青色坚竹应声两断,凛冽的刀光映出青竹的振动。我第一次听懂它的声音,是在初三的运动会上。
那年回村过年,下了小雪,奶奶却执意要上山砍竹,又让我跟去。我只是随着奶奶的脚印,手套下的手冻得我直呼气。雪粒如一只只冰蚕钻入衣领,顽皮又叫人没法。奶奶挥刀,竹屑飞溅,她忽地回头冲我笑:“小宇,雪粒把山压弯了,可竹会振,你也要会。”
我不懂,直到篾棚搭起,阳光下,奶奶指尖一挑一压,竹叶“活”了。光明落在其上,它在颤动——像要挣脱,又像要飞翔。奶奶说:“这就叫振,先低头,再抬头;先收拢,再弹开。”我怀着崇高的意味将那一叶竹收起,夹入笔记本中,视作我的“振”字秘。
初三十月,最后一年。三级跳远的赛事,去年我屈居第二,今年却是又多了许多强手,但我的目标——是摘金。站在跑道上,我紧张,忐忑,手不自觉捏紧。预赛的三跳,我鼓足了劲,让自己一跳比一跳远。每一次从沙坑里爬起,我急切地回头,估测自己的距离,袜子被沙子填没,指甲里满是沙土。可结果仍是落后了第一零点三米,我望向助跑道,它在我眼中延伸——如同深渊鸿沟。
预赛结束,我跑回看台。不自觉的,腿在发抖,我在心中自问:真的不能再远了吗?余光看到我的笔记本,翻开,里面还夹着那一片竹叶。干枯了,却保持着上翘的姿势,仿佛随时能再次启航。我伸手去拈,听见鞋底与跑道的摩擦——“吱”,如远山雪中奶奶的刀声。我突然明白:振,不是等力量喷发,而是先允许自己弯曲,再借力弹出去。
我站在决赛的助跑道上,面对同学担忧的目光,我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。最后一跳,我只需多跳五厘米——这是最后的“天堑”。我深吸一口气,眼前是一片雪白,奶奶的手挥砍有力,竹子“铿铿”作响。她说:“劲要先收”——我十步助跑,节奏如劈竹,每一步都收劲蓄势;“双手举过头顶”——我猛得摆臂;“一触即发”——我的身体如被雪弹开的青竹,在空中划过短暂而饱满的曲线;青竹劈作两端,声响清脆——落地一瞬,沙坑炸开一朵金色的花,细软的沙灌进脚跟。奶奶露出了笑容:“这样就成了!”,耳边是喧闹的欢呼。“十米八四”!整整跨越了十五厘米。我回头望向助跑道,它不再是被雪压弯的深渊,而是如沐春风的竹叶。
如今我坐在书桌前,风动纸页,我在那页写下:振,是雪中破竹的刀光,是直腰不屈的青竹,是干枯却仍想迎风启航的叶脉,是我允许自己腿软,却在沙坑里学会呼吸。我将那叶枯竹放飞,它迎着光,向远处。
“振”字,从此不再只是一个动词,它刻入我的骨血,成为我的人生热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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