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秋 余姚市姚江中学706班黄梓妍 推开窗户，清风像凉丝丝的绸缎，轻抚过我的脸，清清凉凉，不再有盛夏那般黏腻，倒像潺...
最后一声鸟鸣
初一
2025-12-05 910字
王安琪
最后一声鸟鸣 故乡的最后一个黄昏，是被鸟鸣声浸透的。 老墙上的”拆“字红得刺眼——这儿要改建成文化景区。推倒，重建，可那红痕印在我的眼中，却像是一道朱砂符咒。宣判着
最后一声鸟鸣
故乡的最后一个黄昏，是被鸟鸣声浸透的。
老墙上的”拆“字红得刺眼——这儿要改建成文化景区。推倒，重建，可那红痕印在我的眼中，却像是一道朱砂符咒。宣判着这老屋的终局、宣告着这一个时代的终局。
我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，“听着满树鸟雀叽喳，这声音让我想起以前的清晨，祖母总是第一个起床。天刚蒙蒙亮，泛起点点鱼肚白。她就提着菜篮去菜园，那些她养的鸟雀跟在她身后，窃窃私语着。她蹲在田垄间摘冬瓜，露水染湿了她的裤脚。鸟儿在不远的树上啼叫着，像是在为她伴奏一般。祖母不识字、但记住了每只她养的鸟的叫声。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，却时常对我说“鸟是上天的使者，能保佑人间……”
在记忆里的夏天，祖母总在树荫下择菜。麻雀们大胆地跃到她脚边，小口啄食着落下的菜叶子。她从不驱赶，反而留一点儿小菜叶给它们。每当这时她的皱纹里便会漾起笑意。
那时老屋的屋檐下窝着燕子，老槐树上住着黄鹂。就连乌鸦也总会在傍晚黄昏时飞来，吃她早已准备好的谷粒儿。
我原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有尽头，但是如今，使者们要离开了。
我记得那对燕子最先启程——带着几只雏燕，在屋檐下盘旋了三圈，飞向远方。祖母站在院子中目送它们远去，身影孤单。接着麻雀群呼啦啦飞走，如同被风卷走的枯叶一般。那斑鸠和鸟鸦也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。只剩一只黄鹂，独立于高枝。祖母搬来梯子，颤巍巍爬上了屋顶。她张开了双臂，宽大又单薄的衣袖在风中鼓荡着，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年迈的鸟。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调呼唤着——鸟的语言？倒似是天地初开时，那种神圣的语言。
那黄鹂应和着，盘旋了几圈，终是向西飞去，融入落日余晖中。
祖母站在屋顶，久久凝望着。那一刻我忽的明白，她送别的不止鸟儿，更是自己那几十年的岁月。是这田垄中的晨昏与四季——那些在鸟鸣声中醒来的清晨，那些伴着啼叫劳作的午后，那些随着叽喳声入眠的夜晚。
第二天，推土机轰鸣着来了，在机器巨大的轰鸣声中，老槐树倒下了，惊起一地尘埃。
多年后，我住在隔音的公寓中，再也听不见鸟鸣。但是每当黄昏降临时，我总能想起祖母站在屋顶的身影，想起那被鸟鸣浸透的黄昏。
有些声音一旦听过，就会在血液中流淌一生。那是故乡的最后一声鸟鸣，一位不识字的老人，用她的方式，为我上的一课——怎样好好地说再见，作最有尊严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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