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里，妈妈带我去黑独山探险。远远望去，那里的山好奇怪呀！它不像我们平时看到的山是翠绿翠绿的，而是黑得像被人用...
马兰香里的旧光阴
小学
2025-09-03 1112字
徐蕙
夏夜的微风透过厨房纱窗，带来一丝凉意。我从灶台旁的陶罐里取出珍藏的马兰干，深灰绿的干菜在指尖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取半斤新鲜的五花肉，与泡发好的马兰干一同切成适口的小块
夏夜的微风透过厨房纱窗，带来一丝凉意。我从灶台旁的陶罐里取出珍藏的马兰干，深灰绿的干菜在指尖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取半斤新鲜的五花肉，与泡发好的马兰干一同切成适口的小块，在刷了薄油的烤盘里交错铺排整齐。
炭火在烤炉里明明灭灭地闪烁，肉脂渐渐渗出，与马兰特有的清苦气息交织缠绕，融成一股温润又带着烟火气的香。油脂滴落时溅起细碎火星，肉皮渐渐烤得微焦酥脆，马兰干在高温里慢慢舒展，灰绿的色泽染上浅浅油光，显得格外诱人。待香气愈发浓郁时，我夹起一块送入口中。焦脆的肉皮裹着鲜嫩的肉质，马兰干的清苦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肉的厚重。就在这一瞬间，四十年前的春日忽然撞进眼前。
那时我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，最盼着跟随母亲去田埂上挑马兰。春日的油菜花开得泼泼洒洒，金黄的花浪从脚边一直蔓延到天边，风过时，花海便簌簌作响，像是大地在轻声低语。我蹲在田垄间，小手在杂草丛中笨拙地翻找。马兰叶总藏得巧妙，狭长的叶片边缘生着细密的锯齿，稍不留神就从指缝溜走。但挑得多了，指尖仿佛有了记忆，一触到那略带粗糙的叶身，便能准确辨认。
掐断马兰茎秆时，会有清亮的汁液渗出，在我手背上凝成小小的露珠，带着草木特有的凉意。水沟边的野蜂常被这气息吸引，绕着我的手腕嗡嗡飞舞。我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，母亲就会蹲下身来，轻声安慰：“别怕，它们闻得出你是个好孩子。”当竹篮底渐渐铺满青翠时，母亲会将整篮马兰浸入水沟。马兰们在清波里轻轻舒展，阳光透过薄薄的叶脉，把每片叶子都照得透亮，连细致的叶纹都清晰可见。
晒制马兰干是母亲的拿手活。她总说要选连续的晴日，把洗净的马兰均匀摊在竹匾上，头两日得勤加翻动，否则底层容易闷出霉斑。我最爱看晒干的马兰蜷成灰绿色的小团，收进陶罐时发出沙沙轻响，像是许多小精灵在罐子里窃窃私语。
某个秋凉时节，父亲从镇上割回一块五花肉，母亲抓了把马兰干泡发，与肉一同焖在砂锅里。揭开锅盖时，香气飘满了半条街巷。马兰的清苦完全渗入肉中，化解了肥腻，我捧着碗吃得一粒米都不剩。母亲在一旁笑着为我添饭：“慢些吃，锅里还有。”
去年回老家时，我特意去寻过那口水沟。沟渠还在，只是砌了整齐的水泥边沿，水流得规规矩矩，再也寻不见当年的野趣。田里喷洒了除草剂，马兰的踪迹也难以寻觅。倒是儿时的几个玩伴，如今都已儿孙绕膝，硬拉着我去家里吃饭。灶台上的铁锅里，正炖着马兰干烧肉，他们说这是特意往深山里采来的。
“现在可不好找了，”他们为我舀上满满一勺，“得往没人去的山坳里才能寻到。”
我咀嚼着这久违的滋味，忽然想起母亲晒制马兰时说过的话：有些东西经得起晒，越晒越有味道。此刻，口中的清香漫上心头，我才真正明白了她的意思。她说的何止是马兰？那些在烟火里慢慢熬煮的时光，那些被岁月细细封存的记忆，如今重新品味，竟比当年新鲜的滋味更耐人寻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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