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暑假生活 七月中旬的一个清晨，我和妈妈挎着竹篮去菜市场。水产摊前的塑料盆里，银鳞闪闪的大鲤鱼正甩着尾巴打转...
灯下尘
小学
2025-08-20 907字
徐蕙
向来以为自家厨房是极干净的。每日用完，一定擦净灶台，拖亮地面，连油烟机滤网也定期拆洗。有一次，楼上的住户因衣服被风吹到我家阳台，路经厨房，由衷地夸奖：“你这厨房，
向来以为自家厨房是极干净的。每日用完，一定擦净灶台，拖亮地面，连油烟机滤网也定期拆洗。有一次，楼上的住户因衣服被风吹到我家阳台，路经厨房，由衷地夸奖：“你这厨房，好干净。”我听了，暗暗自喜，毕竟是下了番苦工的。
前日厨房的灯忽然坏了。那原是盏老式吸顶灯，蒙着层米黄色塑料罩，光线昏昏的，倒也用了五六年。丈夫次日换了新灯，是时下流行的LED平板灯，白生生的光，照得四壁透亮。
灯一亮，我倒怔住了。瓷砖接缝处，蜿蜒着几道油垢细线，是长年累月渗进去的；墙角地砖上，积着层薄薄的灰白粉末，大约是面粉与灰尘的混杂物；就连我以为最干净的橱柜门把手上，也赫然印着几个油指纹。
"原来这般脏么？"暗自诧异时忽然想通，这些污渍想必一直都在，只是从前灯光昏黄，照不真切。如今换了明灯，便无处遁形了。
这情形，倒让我想起教书的事。
教语文几十年，每每批改作文，红笔勾画，这里有错别字，那里用词不当，这里前后颠倒，那里语句重复，总以为批得极仔细。后来将学生习作在多媒体投出来，全班一起点评。这一放大，竟看出许多先前未曾留意的毛病——某个学生通篇关联词都用得生硬；另一个总在段落开头重复相同句式；还有人每写三五行就夹个网络流行语，活似米饭里的砂粒。原来不是他们突然退步，是我的"灯"更亮了。
又想起那次批改作文时，有个学生总爱写长句，却常因标点混乱而语意模糊。我照例在旁批注"注意正确使用标点符号"，他却依旧如故。后来偶然翻开他的笔记本，才发现他竟把逗号、句号全写成小圆点，密密麻麻挤在一起，像撒了一纸芝麻。原来他并非故意忽视批改，而是根本分不清标点的用法。而我过去只在他作文本上写"注意标点"，却从未真正照进他书写习惯的角落。
灯光照不到的地方，灰尘自然看不见。我们做教师的，常埋怨学生"屡教不改"，却很少想，或许是自己的"灯"不够亮，照不出问题的根源；又或者，举着的灯，根本没往那个角落照去。
现在教学讲究"精准"，要"诊断学情"。诊断之前，先得有好的检查仪器。一个语文老师若只会说"作文不够生动"，便如我那盏老旧的吸顶灯，只能照个大概；若能指出"这里的描写可以加入听觉和触觉的细节"，才算得上一盏无影灯，照出病灶所在。
只是总该记得：那灯下的尘，本就在那里。看不见时，未必不存在；看见了，也不必惊慌。要做的是备块好抹布，耐心擦拭，或者——在适当的时候，教会学生自己拿起抹布。
毕竟，我们最终希望的，是他们离开我们这盏灯后，自己能看清脚下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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