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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建的雨

初二 2025-11-05 1099字 黄凯德
福建的雨,是细的,像外婆纺出的麻线,轻轻落在瓦背上,窸窣作响。瓦沟日久,生了一层薄苔,雨一碰,便发出极轻的“嗒”一声,像小猫试步。我站在老屋的门槛里,看雨线从瓦檐

  福建的雨,是细的,像外婆纺出的麻线,轻轻落在瓦背上,窸窣作响。瓦沟日久,生了一层薄苔,雨一碰,便发出极轻的“嗒”一声,像小猫试步。我站在老屋的门槛里,看雨线从瓦檐垂下,一排,又一排,像外公用毛笔蘸了清水,在青石条上写的小楷,还没干透,就被下一笔冲淡了。

  院子是“八”字形,前低后高,雨水顺坡跑,在龙眼树脚汇成一条临时的小溪。溪里漂着半片枯叶,像谁撕碎的旧信纸,起先急,后来慢,最后卡在石缝,不动了。我和表弟曾用碎瓦片在这条“溪”上筑坝,筑了塌,塌了筑,雨一停,溪就死,我们也一哄而散,只剩湿脚印在泥面上,太阳一晒,便裂成一块块地图,像要把我们寄到远方去。

  雨大了,瓦坑就满。我踮脚摘一片瓦坑里的积水,掌心一凉,忍不住喝一口——没有土腥,倒有一丝极淡的甜,像外婆煮绿豆时漂在锅沿的汤沫。外婆在厨房喊:“莫喝生雨水,闹肚子!”我却屡教不改,因为那一口,就是老家的味道。

  雨把炊烟压得很低。灶间里,柴火“哔啵”一声,爆出一粒火星,外婆的锅铲“嚓啦”一声,磕在铁锅沿上。那声音穿过雨幕,像在给雨点打节拍。我蹲在灶口添柴,火光把脸烤得发烫,雨把背脊淋得发凉,整个人像一块被岁月翻烤的糍粑,外焦里嫩。锅盖缝里钻出的白汽,和雨气混到一起,再也分不清哪是天上的,哪是锅里的。

  雨停得也突然。像谁把筛子一抽,剩下的雨点稀稀落落,像没关紧的水龙头。这时候,空气里会浮起一股“土腥香”——干土被雨点砸出的小孔,正一口口把湿气吞进去,吞急了,便吐出一股闷闷的香。我深吸一大口,像把整座村子都装进胸腔:牛粪、青草、龙眼花的蜜、烂木头的苦,还有晒场上未收尽的稻谷壳……它们被雨一蒸,全活过来,在鼻子里排队,报名字。

  雨停后,外公去田埂看水。我踩着他大大的解放鞋印,一步一步,像把脚嵌进旧时光。田埂边的野草,叶心抱着一滴雨,太阳一照,亮得晃眼。外公伸手捏一捏,指尖便多了一颗“水银”,他笑:“老天给庄稼喂糖水哩。”我仰头,看见他皱纹里夹着细水珠,像撒了一把碎盐,一闪,就不见了。

  夜里,雨又来。瓦背上的雨脚更细,像谁悄悄拆开一匹旧绸,轻轻摩挲。我躺在竹床上,身下垫着去年晒干的稻草,咯吱咯吱,像草在梦里翻身。雨声、蛙声、远处谁家婴儿的啼哭,一层层叠过来,像外婆纺车下的线,越拉越长,越拉越细,最后“啪”一声断了——我也睡着了。

  后来,我到北方游玩。北方的雨下得敞亮,像喊口号,一整条一整条砸下来,砸在水泥地上,溅起硬邦邦的尘。我撑伞站在公园,忽然想起福建的雨:它们此刻一定还蹲在瓦坑里,像一群贪玩的孩子,等我回去认领。可我知道,瓦坑会老,瓦会碎,外婆的纺车早已停了,外公也抬不动那根看水的竹竿了。只有雨,年年回来,替我把村子重新描摹一遍,再悄悄收走。

  于是,我在笔记本上写:

  “福建的雨,是细的。

  细成一根线,

  把我和故乡,

  缝在一起,

  又不让缝得太紧,

  怕我一回头,

  就再也走不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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