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火辣辣的午后,小兔兄弟在瓜田里左挑右选,终于摘到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,乐滋滋的往外婆家走。 忽然一条小河挡...
舌尖上的褶皱
入间烟火味,最抚凡人心 ——题记 再回首,麻糍香依旧。 在宁波宁海一带,若说汤圆是温婉的江南女子,麻糍便是质朴的乡间少年,带着泥土的厚实与艾草的清芬。外婆与堂妹阿娄退
入间烟火味,最抚凡人心
——题记
再回首,麻糍香依旧。
在宁波宁海一带,若说汤圆是温婉的江南女子,麻糍便是质朴的乡间少年,带着泥土的厚实与艾草的清芬。外婆与堂妹阿娄退休后闲不住,召集村里几位老姐妹,用半生攒下的积蓄,买下一间三百余平米的旧仓库。斑驳的墙体被重新粉刷,生锈的铁门吱呀换新,她们从阿娄家抬来闲置多年的麻糍设备——那石臼边沿已磨得光滑,木槌柄上深深浅浅全是手渍。2022年3月,作坊在鞭炮声中开张,没有招牌,香气便是最好的招牌。
麻糍的原料与青团相似,却多了一分粗犷。清晨露水未干,奶奶们便佝偻着腰,在田埂边采摘艾草。外婆总说:“带露的艾草才鲜灵。”她们的手染得青绿,指甲缝里嵌着泥,却笑得像捡了宝。妈妈心疼她们劳累,欲买榨汁机代劳,外婆却摆手:“机器打的浆太稀,失了筋骨!”她坚持用石臼捣艾,那“咚、咚”的声响,沉重而绵长,像心跳,也像岁月的节拍。
外公常来帮忙,他抡起大木槌时,臂上青筋凸起,汗珠顺着皱纹沟壑滚落。我曾试过抬起那槌,却连离地半尺都艰难。艾草浆与糯米在石臼中交融,渐渐染上鲜活的绿,像给白糯的“面团”披上春野的新衣。切块、压模、晾凉……每一道工序都浸着汗与时光。作坊外,采购商的小货车排成长龙,一次批发上百斤是常事。外婆用围裙擦着手笑,那笑里漾着骄傲,也漾着苦尽甘来的甜。
不久后外婆便病倒了。她整夜咳嗽,却在昏沉中仍喃喃念着:“我的石臼……还埋在作坊里……”麻糍的香气,从唇齿间消失了数月,仿佛整个春天都失了味道。昨日再回宁海,外婆已出院在家。她倚在旧藤椅上,阳光透过木窗棂,照得她银发如雪。见我进门,她眼睛忽然亮起,颤巍巍走向冰箱,取出一块手机大小的物事——绿得深沉,凝着霜花。“快尝尝!”她一把塞进我嘴里。冰凉软糯的口感瞬间唤醒记忆,艾草香混着米甜在舌尖漫开,是麻糍!我惊得几乎跳起,她却朝弟弟使个眼色。弟弟低声解释,原来外婆瞒着家人,借了邻家的石臼,由老姐妹们搀扶着,在旧院角落里重起炉灶。她们的手已颤,力已衰,却执意要复原那口味道。石臼边缘,又多了一道新磕的痕。
我嚼着麻糍,忽然尝到一丝咸涩——不知是艾草的清苦,还是泪。原来,那些深藏在褶皱里的,不只是手艺与滋味,更是砸进泥土也不会散的生命力。时光轰隆向前,而总有些人,固执地用最笨拙的方式,把根留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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