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尖上的褶皱

初二 2025-10-28 854字龙语萱

海味藏时光，一食一忆长。 ——题记咸涩的海风卷着鱼汛的气息，漫过爷爷那艘旧渔船的甲板。船身的蓝漆已斑驳剥落，露出的木纹像被海浪反复摩挲的贝壳内壁。这是浪涛在沙砾间

海味藏时光，一食一忆长。

——题记

咸涩的海风卷着鱼汛的气息，漫过爷爷那艘旧渔船的甲板。船身的蓝漆已斑驳剥落，露出的木纹像被海浪反复摩挲的贝壳内壁。这是浪涛在沙砾间埋下的鲜味，也是我记忆里最湿润的褶皱。

爷爷的手掌总缠着渔网的绳痕，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海盐。他把刚卸网的梭子蟹往竹筐里一放，青灰色的蟹壳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，蟹钳上的尖刺还勾着细碎的海草。我蹲在竹筐旁，看蟹腿微微颤动，水珠落在水泥地上绽开咸湿的印记。

灶膛里松木烧得噼啪作响，爷爷先从竹篓里拣出斑节虾。虾身青褐相间的纹路如海浪雕琢，还沾着细沙。他在海水桶里轻轻一涮，虾须仍在微微摆动。蓝火舌舔着铁锅，虾壳遇热渐渐泛红，像晚霞染透的云片。掀盖时，虾已红得透亮，虾黄顺着缝隙沁出橙黄的油光。爷爷捏起一只递来，虾壳的硬壳蹭过他掌心的老茧。塞进我嘴里的瞬间，弹嫩的虾肉裹着咸鲜在齿间绽放——那口感像咬碎了浸过海水的果冻，汁水顺着喉咙滑下，先咸后甜，最后留下松木的焦香。

“还要那只带膏的！”我含着虾肉含糊地喊。爷爷眼角的皱纹深如退潮后的礁石沟壑：“别急，砂锅里的杂鱼粥正咕嘟着呢。”他转身从瓷盆里捞起笔管蛸，那小家伙通体浅紫，拿在手里软乎乎的，墨囊在透明的身体里若隐若现。沸水里一滚，浅紫瞬间变成奶白，像被月光漂洗过。咬开软弹的外皮，微苦的墨囊香气与清甜的肉质在舌尖交织，鲜爽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。

砂锅盖掀开的刹那，姜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。银鱼、虎头鱼在粥里翻滚，米粒吸饱鱼汤变得晶莹剔透。爷爷用木勺缓缓搅动，鱼汤的乳白与米粒的雪白交融成温暖的漩涡。他舀起一勺，米粒胀得饱满，鱼肉碎成絮状，沾着细小的银鳞。那滋味在口腔里层层铺展，先是蒜粒的辛香，接着是鱼肉的鲜甜，最后化作醇厚的余韵，像浪涛在码头石阶上留下的水痕。

如今旧渔船泊在码头成了静止的风景，竹筐在仓库里落满时光的尘埃。可每当潮水漫过沙滩，我总会想起爷爷在灶边忙碌的身影，想起斑节虾在齿间炸开的鲜，想起笔管蛸软弹里的清甜，想起杂鱼粥裹着虾油的醇厚。

这些味道都藏在我舌尖的褶皱里，每次回味，都能尝到海风吹过的咸涩与爷爷掌心的温度。那是被浪涛打湿却永远鲜活的渔家旧梦，是时光也冲刷不去的、最深情的海之印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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